由於一些事實接連被陽子言中,我開始從懷疑她逐漸變為信任,甚或發展成請教,她居然充當了我的顧問。有時候我想了解一個人的實力,一下子又沒那麼多時間,就問陽子。
「他是幾號人?」陽子歪著頭問。
「甚麼幾號人?我不知道。」我聽不懂她的話。
陽子就給我講,人是可以分型號的,每種型號的人有一定的活動規律。比如,七號人遇到星期天,或者帶七的日子,情況就特別順利,到有些日子就不行。
「我告訴你,人怎麼分型號,主要是看他是幾號頭。頭和頭之間要互相搭配,人才能合作。像你這種人是三號頭,和三號頭的人就不能合作,要和五號頭、六號頭合作。用他們的長處補你的短處。兩人一樣號頭的人在一起就要吵架、打架呢!」陽子認真講解著,而我則像聽天書。學了很久,還是不會分型號。沒辦法,以後陽子就問所要測的人的名字。
「趙邦英,妳看這個人怎麼樣?」
「這個人呀,是個大官,是大官裏的小官,但是比中官裏的大官大一點點,懂嗎?」陽子說。
她有自己區分級別的辦法!官分三等,大中小,而大中小三等裏又各分三等大中小,這樣就將官分為九品了。她這是說,此人是高級領導中的最低一級別。她說的對,此人正是這種職務。如果說到財產時,她也是用大中小財區分,分為九等,這完全是無師自通的分法。
更奇怪的是,平時她是一個極頑皮、比男孩子還調皮的小姑娘,像是甚麼也不懂,一旦你向她請教時,她若認了真,彷彿一下子變成了另外一個人,有時令人好笑,有時令人毛骨悚然。記得有一次我要去找一個領導,問她這位領導怎麼樣,她就學起那領導的樣子來。她雙手叉腰,肚皮挺起,頭昂得老高,腳步慢慢地,一搖一晃地走著,做出一些指手劃腳的姿態,臉部表情嚴肅,嘴角下撇,讓法令顯露出來,並不時地說:「這領導心裏想的就是威風!威風!哼!哼!威風!」那怪模樣,叫人看了忍不住會捧腹。她還告訴我:「你看人家大官,都是說話慢慢的,不著急-----這個事,嗯-----就這樣吧!嗯-----,好-----。小人物說話都是快的,是是是,對對對,好好好。」我真不知道,她是怎麼會觀察到這些情況的。有的人可能一輩子也注意不到這種問題,她當時才七八歲。
有一次,我想再試試她,就問她我妹妹能不能出國去深造。她騎著小三輪童車要我和她出去玩。
「陽子,爸爸跟妳說的是正事,妳怎麼光知道玩?」我很不高興。
「爸爸別生氣,讓你跟我去玩,就是我在玩當中會告訴你姑姑的那些事。」她歪著小腦袋抬眼望著我說。
我只好陪她騎三輪。她領我穿過馬路,來到一家單位門口,那是個大上坡,上了坡才能進單位門。她從車子上下來要推著走,我讓她騎著上去推著她和車子進了大門,那單位的裏面有的路面高有的路面低,一會上坡一會下坡的,她也不著急,悠然自得的騎著,反正上不去坡時有我幫助,該下坡時她就一個人騎。我不耐煩了,問:「妳姑姑的事情到底怎麼樣呵?」
「別急嘛!來,我告訴你!」她壓低聲音,又向四周看了看,彷彿怕有人聽見洩漏了天機似的。見近處無人,這才說:「告訴你吧,姑姑這事情一開始有點門,但是很費勁,好在有人幫助,問題不大。」
「為甚麼?」我不知她如何得知這些情況。
「你看,就像我們剛才要進這個門一樣,門雖然開著,但在坡上頭,想上去還要費勁,可是呢,又有你在後面推我,說明有人幫助她。」
「會是這樣?」我苦笑著搖搖頭道:「那到底能不能出去?」
「別著急嘛!事情都有個經過呢!你看就像這有上坡下坡一樣,一會兒順利,一會兒不順利,挺費勁,不過一直有人幫忙!」陽子不慌不忙,胸中似乎早已了然一切,不緊不慢地講著。
「後來呢?」我又問。
「別急,來咱們騎著再往前走!」她又騎著車子走,繞了許多彎,後來到了一個死胡同裏,只好掉頭又走回來,接著我們出了大門,穿過馬路回家了。
「爸爸,我告訴你,姑姑的這件事辦的時候,她想走的那條路是走不通的,只好改路要不然就出不去。」
「她到底能出去不能?」我很著急,這關係到妹妹事業的前途。
「能是能,不過還得回來。」
「出去多長時間?」
「一年。」
「不回來或時間長點不行吧?」我不理解,為甚麼只能出去一年,中國人出去都想在外面停留久一點。
「不行,開始只能是一年,回來以後還可以出去嘛!」陽子原則性很強,從來不會順著我的意願講話,她認為是甚麼就是甚麼。
後來事實的發展完全證實了她預言,一九九一年九月妹妹終於經過艱難曲折辦成了出國手續。本來她打算走自費留學的路,但有關部門就是不批准,結果搞了個公派自費,名義上是公家派出的,實際上讓你自己出錢。留學的時間定為一年,臨近入學日期,手續才辦完。慌慌張張路過西安,到家裏看望了父母親和其他人,準備休息一天再到北京簽證。我一看離入學期限時間太近,怕來不及,悄悄問了問陽子怎麼辦,她告訴我不要讓姑姑停,馬上就走。我立刻去買了火車票,當夜冒大雨送她去了北京。走後,我仍不放心,因為誤了入學日期,所辦的出國手續就全部作廢,得等到來年另行申請。
「剛剛能趕上,緊張得很!」陽子悄悄告訴我。
後來妹妹來信說,幸虧當天從西安出發,去了先找日本使館簽證,本來使館辦公人員已下班了,因她的擔保人給使館打過電話,為等她一個人留有人值班辦了簽證。接著又為國內其他手續和機票問題傷腦筋,總算幸運,搞到了入學期限最後一天的機票,次日早晨十時趕到學校,參加了考試,居然還考了第一名。一年學習期很快就滿了,本來她申請考博士的導師以及學校,保人方面,都不成問題,然而國內的原單位說甚麼也不同意,只好到期回國。
想起這件事我就感到奇怪,好像陽子每次用的預測方法都不太一樣,看上去很隨便,但有時卻出奇地靈驗。母親家要搬家時,母親也讓她「看一看能不能分上大一點的房子。」連續幾次,陽子都是搖頭。我問她為甚麼,她說:「奶奶問房子的時候,一個老太太提著水壺往外倒水,剛倒了一點,水壺裏的水就完了,這說明是沒有大房子的。」後來,我明白了占卜上奇門外應的原理,懷疑她用的是奇門外應,或許她無師自通會這種東西,用的根本不是甚麼特異功能。若果是這樣,會用外應的人也多得很,她是不是一直在騙我?或者她年齡太小,自己也說不清楚?我向她提出了這個問題。
「爸爸,我沒騙人。我腦子裏有電視機呢。你問甚麼,電視機裏就演甚麼。」她神秘地說。
「那為甚麼我有時問妳一些事,妳就不知道呢?」我不相信。
「你問那些問題的時候,電視機沒調好,嗤嗤嗤全是麻點點,或者是線線條條,人的頭臉一會兒就變歪歪的了,像一條線一樣,我看不懂嘛!」她委屈地說。
「還有,你說的有些事,我根本不懂,當然不知道啦!」
後來有一次我帶她到C先生家玩,C先生一見就問陽子的情況,我把陽子的話告訴他,他笑了:「我女兒開始也是這樣,有時候一件事情過程很長,要看很長時間才知道結果,她後來也變聰明了,只看事情的開頭和結尾就省勁了,又快。陽子,以後也要學著這樣做,懂嗎?」
「嗯。」陽子點點頭。在別人家裏,她顯得很聽話。不了解的人都覺她挺文靜,其實是個調皮鬼。
「陽子,來!」C小姐一見就把陽子領去玩了,她們是好朋友,C小姐常和陽子交流些甚麼,她們倆的悄悄話誰也不知道的,包括父母也不例外,只有天知道她們說些甚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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